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net--- 书本网整理。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 书名:授衣月 作者:Visona 文案: 很短的一篇文,讲述了“我”半生的纠葛,偏向伤感,结局还可以。 内容标签: 生子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婚恋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季白 ┃ 配角:司阳,辛骆,左景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  ☆、往事   “季白!”我回身的时候看到了司阳,他还是老样子,白衬衫,短发,胡子打理得干干净净。看到他的时候,脑中闪过当初在这座城市发生的种种不幸,一时语塞,不知是该嘲笑命运捉弄,还是感慨因缘际会。   他一步步地朝我走来,脚步沉稳,与当初截然不同。   “回来怎么也不说?”   我朝他轻笑“哪里联系的上。”   “怎么联系不上,电话也没换过,你试都不试。”他接过我手里的行囊,轻声嘟囔,反倒像极了撒娇。   我跟司阳回了他现在的家,一个小小的院落,与如今的大都市反差巨大。   “这么多年,连个房子也不换,你是有多穷啊。”看着这个小院子,眼泪缓缓地在眼眶凝聚。   “诶,你别哭啊!”他回头看我,急忙说“这不是住习惯了嘛,那些家伙总要在一起玩,在哪也不如在自己家啊,他们也说,还是在你的地方才有家的感觉。”   我有些迟疑“他们还好吗?我走了之后,他们说了什么没有?”   “哼!”他放下行囊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“你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了,还指望他们能说什么?”   见我也不答他的话,只是顾自地收拾行李,他一时无趣,坐在床上和我一起整理。“他们能说什么啊,就问我你怎么走了,我也答不上来,一大堆人就堵着我,哪也不让我去,后来还是傅启来了,说是找你,我说你走了,他不信,非要我叫你出来,他们觉得不对劲,问了傅启之后,嗨,你猜怎么着?”   “还能怎么,打起来了?”我头都不抬就回了他。   “完全是傅启单方面挨揍啊,也是他理亏,后来也没说找我们麻烦。”司阳说这话倒像了他过往那跳脱的性子。   我抬头看着司阳的眼睛“明天去看看向轩吧。”   他眼睛里的光芒一瞬就黯淡了。   我有一个弟弟,他叫向轩。   在外面漂泊的日子里,还是会想起向轩。   可能是坏事做太多了,就想着能不能赎罪,想了很久,终于决定找一个孩子,资助他长大,成为一个真正成功幸福的人。我选在当地的福利院,在这里的孩子大多是被遗弃或是意外失去家人。去找院长商量这件事的时候,我看到了向轩,那时候的他已经十六岁,是个大孩子了,同另外两个孩子呼啸着冲进院子。看到他年轻放肆的笑容,我竟有些羡慕。   大概是助养他的一年后,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,通知我到警局认领他的尸体。   匆忙赶到警局,伫立在门口,我却迟迟没有勇气进去。向轩那个孩子总是闯祸,每次把他从警局接出来,总是一身的伤,责怪他的时候,又是嬉皮笑脸地说“我不是想早点帮上你的忙嘛。”   我又一次把他从警局接出来,不过这一次已经是最后一次了。我给了他本不属于他的生活,现在他同这份生活一起被埋葬。   第二天一早,我们就去看了向轩。回来的途中,他问我合适同那些人见一面,我告诉他明天。   我见到司阳的时候,他就在小胡同的角落里,周围是一群小混混,对他拳打脚踢的。本来我是想直接走掉的,恍惚间觉得这个孩子在哪里见过,心里忍不住想确认一下,就赶走了那些人。他抬头看了我一眼,轻声道谢,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。   “你是向轩的朋友吗?”在我说出向轩名字的一瞬间,他猛然回头,眼神犀利,有着这个年龄段不应有的狠辣。   “你是谁?”   “我是向轩的姐姐,他应该提过我吧。”向轩那个孩子,对亲近的人有着说不完的话,如果他们真的相识,这个孩子应该是知道我的。   “季白?”他有些不确定地喊了我的名字,我冲他点点头,他才彻底放下防备。   我把他带回家,清理伤口后,终于想起来这个孩子就是当初跟向轩一起跑进福利院的孩子。   “为什么被那么多人打啊?”   “我得给向轩报仇啊,向轩就是被他们打死的。”   他这一句话让我眼前的东西都晃了一下,警方给出的说辞是向轩聚众打架,时间又是晚上,没有目击者,只是住在附近的人听着有人喊“打死人了”才报警,连凶手是谁也不清楚,我叫手底下的人去查,也找不出个头绪来,没想到,事情的真像是这样。   司阳说,那个人叫方城,是个小混混,就在城东一带活动。   很多人在时代大潮席卷而来的时候,成功搭上了冲向顶流社会的船只,成为城里数一数二的人。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,他从一个带着小混混抢地盘过生活的老混混,成功跻身为商业巨头,掌握着城里大部分的商业收入。辛骆的父亲也是如此。   我约了辛骆见面,地点就定在他常去的GK。我们自小相识,从父辈们挥舞着大刀,嘴里满是兄弟道义的时候就认识彼此,成长的环境相同,接受的教育一样,连手里正在做的勾当也没什么两样。方城在城东活动,按理说应该就是辛骆手底下的人。至于GK,这里是城里规模最大的酒吧,背后的老板正是辛骆。   我站在GK门口,望着闪烁着灯光的招牌,抬腿迈进酒吧。辛骆,我来找你讨债了。   辛骆在酒吧的二楼等着我,他倚在沙发上,面前的矮桌上放着冰镇的酒,他就那样看着下面舞池的人群,乍一看有些睥睨天下的味道。   “季九,你怎么自己来了?”辛骆笑嘻嘻的给我倒酒,把酒杯推到我面前。   “自己的事自己解决,况且我跟傅启的事还轮不到你来问。”我把酒杯推到旁边“我弟弟死了,辛骆。”   “你那个便宜弟弟?”他开口的时候有点不屑“像我们这样的人,不知道有多少仇家,别的不说,现在你跟我和和气气的坐在这,可是一会我出门,谁知道你会不会弄死我,跟你说过了,你偏不听,上次我还见过那小子的,挺好的一孩子”   “我来这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的,你把人找出来,叫方城,在你这边活动着。”   他皱皱眉,打了个电话叫安子上来。安子是辛骆的得力干将,看来他是记不清方城这个人了。   安子说,这个人是差不多一年前来的,人缘好着呢。我不说话,挑眉看了看辛骆,他看了我一眼,让安子叫方城过来。  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,我见到了这个叫做方城的人。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穿着棉质的T恤,黑色长裤,头发剪得很短。   我记得这个人,很多时候,他都是跟向轩一起进局子。向轩曾经跟我说,那个人是他非常敬重的兄长,是很要好的朋友。   我摆了摆手“辛骆,让他走吧,不追究了。”   安子想开口说什么,到底还是没说,毕竟事情不是他们这边的。方城在下楼前看着我说“我比任何人都爱向轩。”   我已经不想追究方城的事情了,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,我想,那个孩子大概也不想他受苦。   爱就是这样,明知危险,却让人甘愿沉沦,我不明白,是怎样的爱致使他杀了这个他最在乎的人,但是,我知道,他深爱着向轩,不管怎么样,向轩能被其他人爱着我就很满足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文里面有一些部分是自己虚构的,与现实有出入,还请谅解。 辛骆称呼季白为季九是因为季白生在九月。 本文季白的名字也是九月的别称,“授衣月”也同样是九月的别称,整篇文都是讲季白的故事,现在的生活跟过往穿插着描写。   ☆、交织   回家后,我整个人瘫软在床上,司阳接了电话,说是有事情需要他处理,匆忙走了。整个下午睡了又醒,醒了又睡,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幕幕话剧在梦里重现。我想起与傅启的那场荒谬的相亲,想起父亲冷漠的目光,想起那些无辜者的哀求。   司阳回来后,将我从重重梦境中拉扯回来。   我们坐在客厅吃东西。   “季白,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?”他停下筷子,愣愣地看着我。   “还好”我也只是还好。   长达五年的颠沛流离,生活中的苦难从未离我而去,总是伴随着时间逐渐堆积,所有的我以为的开心幸福,都像泡沫一样爆裂,消失。我其实并无幸福可言,我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在追逐等待,等待无疑是痛苦的,与孤独相比更甚。没有人知道等待的结果,能做的就是在等待里盲目猜测,命运是否会来到,又将何时来到,总是带着期望看未来,又不知道希望的背后又是什么,总是在一轮又一轮的失望里迷失。   次日,我跟司阳去见他们。   还没走进包房的时候,就听见一群人在屋子里你说我嚷,热闹的不得了。司阳推开门的一瞬,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,他们就这么看着司阳身后的我,“我回来了”我说。   他们高兴地欢呼起来,我看到有几个人红了眼眶。   “季白你这么多年去哪了啊?一点音信没有,大家都很担心你。”阿白把我扯到角落里,掏出烟递给我。   “阿白,我回来就不会走了,这个你不用担心。”透过烟雾看那些划拳喝酒的人,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“我想安顿下来,不过从前的工作不会再做了。”   阿白笑了笑,也不说话。我知道,他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。   “人无比贪婪,跟何况是我们这些曾经失去了所有的人,既然从你这得到了想要的东西,就不会轻易舍弃,不管是金钱,地位还是性命,我们不惜一切,我们随时准备着为你做任何事,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对你的感恩,只是,对我们来说,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,不管你做什么,做什么样的工作,这一切都不会改变。”这是那晚阿白发来的短信。   我明白,对他们来说,我是绝无仅有的,是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接受他们的人。他们从那个地方出来,不管是走到哪里,都被人瞧不起,他们做过最苦最难的工作,却仍被人时时防备,没有工作,连个容身之处都是奢望。我给了他们住所,给了他们养活自己的机会,可能这样的工作更让人看不起,但是他们需要的不是尊重,而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。   我用尽积蓄,买了一间酒吧。   无所事事的日子叫人惶恐不安,我曾身处泥潭,周遭泥泞不堪,不远处是一口枯井,井边长着杂草,井口满是青苔,我时常在想,假如这口井不曾荒废,它是否不会像现在一样身处荒凉,我是否也会因为它的繁盛,而得到救赎。   我遇见过一个温暖的人,许是因为处处迁就,总会有人忽视他,并不是说不重视他,而是好像他们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出现。他叫左景。我们相爱。   左景是一起在酒吧里工作的调酒师,人长得很干净,高高瘦瘦的,笑起来的时候在右边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。   他总是尽力满足我所有的要求,后来,我才明白,他太害怕失去所拥有的一切,他想被人需要。   我在Trip里工作没多久,这家店的老板娘就离开了。她总是穿着棉布长裙,坐在吧台里面,一只只的吸烟,偶尔和人约会。   “我们都为了命运奔波劳碌,你想挣脱,我想逃避,但你与我不同,我已经看不到希望了”她看着我,稍迟疑了一下,又开口“你会和左景结婚吗?”   “是,如果他愿意,我们就会结婚。”我微笑着看她。   她像是很开心,取下手腕上的手串给我,“祝你们幸福!”拥抱过后,她就转身离开,没说再见。   我跟左景并没有离开Trip,这里被一个小开买走,名字没换,来往的客人却变了,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有钱的公子哥,年龄不大,玩得倒是不小。   有个男人来酒吧里找左景,西装革履,表情严肃,我说他不在,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。   他说,他叫左岚,是左景的哥哥。   他说这话时,眼里带着不屑的光芒,是了,我们这样的人又如何能与他相比。企业继承人,跟酒吧里的调酒师,谁的前程更迷人,一目了然。   左景的家庭很复杂,五岁的时候,母亲去世,父亲带回一对母子,而他称呼那个男孩为哥哥。从那以后,父亲总也不肯亲近他,反而带着哥哥出席各种场合,继母也在各种小地方为难他,后来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,也与他们彻底断了联系。   “季白!”年轻的男人跳上吧椅撒娇似得喊我“给我杯酒。”   他就是信音,我的新老板。   信音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一家企业的二公子,家里的生意不需要他参与,完全由哥哥打理,他从家里拿足够的钱,用这些钱去泡吧,喝酒,吸毒,和不同的人□□。他做着和大多数纨绔子弟相同的事,却对他们不理不睬,经常能看到有富家公子来酒吧找他,信音也只是打个招呼,就完全不管了。他的圈子很复杂,什么行业的朋友都有,一些是没什么架子的行业精英,一些是有素质的地痞混混。信音格外喜欢我跟左景,经常跟我们一起回家,在那个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子里蹭一顿饭。   “季白,今天去你们那里好吗?让左景做好吃的给我。”他抿了一口酒,睁大了眼睛,一脸欣喜地问我。   我笑着说“那你给左景打电话,让他去买菜。”说罢,我转头看着左岚“我老板来了,有什么话快说。”   “爸爸明天办生日宴,你叫他回家。”说完,也不等我,就离开了。   “谁啊这是?这么拽!”信音抽了抽鼻子,对左岚的态度有些不满。   “左景的哥哥。”   他也不应我,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,就除了Trip。   信音在午夜时回来,手里拎着一套价格不菲的西装。   “信音,我很抱歉,让你觉得幸福的两个人生活的如此不幸。”我们走在昏黄的路灯下,周遭是雨后黏腻的空气。   “恩,这有什么关系。”他低着头走路。说起来也是好笑,穿着昂贵的衣服,干净的皮鞋,和我走在到处是水坑的小路上,也不见他抱怨一句。“我不知道你们从前的生活如何,我只知道现在的你们很好。我从来没过过真正意义上的幸福的日子,身边的人总是怜悯我,大人觉得我失去了父亲可怜,同龄人觉得我不在公司工作可怜,只有你不一样,季白,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,每次看见他们那样的眼神,我都觉得是一种嘲讽。”   我跟信音回家的时候,左景已经把饭做好了。   我们平等的享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,并不存在谁的生活不幸,失去了这样的能力。只是我们总要在多数人的厌恶同少数人的爱慕之间的夹缝里生存,疲倦劳累,愤怒怨恨,心怀感激。   ☆、离别   酒吧的生意并不好,来的人大多是住在附近,或是司阳他们的朋友。   司阳没什么事的时候总会来酒吧里陪着我,也不和朋友们一起玩,我调酒他就看着我调酒,我吸烟,他和我一起吸烟。   “他今天来找我了。”他说的是傅启,回来后,我一直在回避跟他有关的话题,并不是胆怯,对我来说,我对傅启的感情谈不上爱,分开后也不见得多难过,只是,他的存在总会让我想起从前那段日子。“他问我你在哪。”我依旧不答他的话。   沉默了一会,他问“季白,你爱他吗?”我放下正在擦拭的酒杯,定定地看着他“司阳,我并不爱他,连曾经也没有。”  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,看了看我,又觉得有些不妥,匆忙走了。   司阳走后没多久,傅启就来了。早就知道他会找来这里,司阳恨不能整天待在这里,傅启能想到也不奇怪,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。   有些时候,我们发觉自己错了,妄图重头再来,可那不过是空梦一场,谁又能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。   我做起带着司阳走进我在做的行当里。   “季白,你累吗?”司阳伏在桌子上看我。   “恩,我疲惫不堪。”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,我必须带着一群人做着父亲做过的工作,不得不为了利益,跟傅启在一起,甚至是结婚。   司阳抓着我的手朝门外跑,他笑的开怀,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爽朗的笑容,止不住的笑声从他的嘴角溢出来,像是开心蔓延出来。   我看着傅启,他背对着我们,正带着他的女孩过马路。   司阳要追过去,被我拦下。我从司阳那里拿了他的手机打给傅启。   我看到傅启掏出手机,犹豫再三,还是接了电话。   “傅启,是我。”他像是疑惑“怎么用司阳的打过来?”   “傅启,我们都是寂寞的人,在相同的境地中挣扎,或许你比我更快活,我渴望被爱,被拥有,被占据,期待爱情、友情,任凭风吹雨打,也坚守自己最卑微的渴求。我曾以为得不到的终究会来到,它以怎样的方式来临我并不介意,哪怕它已经破损,我也不在乎,它是经历了怎样的长途跋涉才来到我这里,哪怕不爱,我也会感动。我们之间的感情与情爱无关,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忍耐并接受,但是现在我突然明白了,我是怎么也没办法这样继续下去的,你给我的,让我觉得恶心。”我笑了笑“傅启,我们在一起两年,婚期在即,这段时间里还真是为难你了,不过现在不会了,你我都自由了。”   他不说话,茫然的在人群里寻找,他看到我的时候,似乎是想过来,我朝他晃了晃手机,他把手机举到耳朵上“傅启,你在挣扎什么?事情已经如此了,你何必又让她难过,也请你放过我吧。”   “你还好吗?”   “还好。”   “你回来有什么打算吗?”   “这好像就与你无关了吧。”   司阳来接我的时候看到傅启坐在吧椅上,看着在吧台里忙碌的我,他说这一幕非常诡异,好像是丈夫看着心爱的妻子。   我的生活像是一个点,我不停地前进,没有一刻停下脚步,可实际上,我只是在原地踏步。   酒吧的生意渐渐好起来,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傅启,他总是呼朋唤友的到这里来,点上一大堆昂贵的酒,但大多数时候是喝不完的。   人多的时候我就缩在酒吧的角落里,工作统统丢给新来的调酒师。在阴影里吸烟,一只接着一只,是很廉价的烟,味道实在是没法让人心生愉悦,但却能让我记着左景。   信音陪着左景回了左家。我实在是不放心他的精神状态,我跟他说左岚叫他回家的时候,他整个人都惊呆了。早上我起来的时候,他就坐在阳台上,脚边是一地的烟蒂,我猜他大概是一夜没睡。   后来,左景死了。   我等了一夜,临近清晨的时候,信音一个人回来了,他说左景不见了。   信音告诉我,他一整晚都跟左景在一起,但是后来左景被左岚叫走了,回来之后脸色看着很差,说是去洗手间,然后就再也没回来。   左景患有中度抑郁症,每天要吃抗抑郁的药维持精神状况,他总是在半夜醒来,一个人坐在夜光下吸烟。他总会梦见小时候的事情,左岚母子的到来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,他们总是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,左景父亲不在的时候,他们还会把他关进储物室里,一口一个杂种叫骂着,不管他怎么求饶也不放他出来。医生说可能是小时候的事情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。   我跟信音想尽办法寻找左景的下落,但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天空上满是乌云,看不到一点阳光,我有些慌乱,这让我想起了向轩,那个孩子也是在这样的天气离开的。   信音打电话给我,他说左景找到了。   然后,我见到了他,在警局,在停尸间。   我想我是爱他的,我大概是疲倦了,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,我想有一个平平淡淡的婚姻,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,我想一生都跟他在一起。   任何人的相遇大概都是命中注定的,有些人是你生命中的过客,匆匆来,匆匆去,想抓牢的,偏偏流失,想放手的偏偏纠缠不休。   ☆、迷梦   我在一场梦境中沉沦,失去方向,迷失自我。   我认识了一个男人,他找到坐在角落里的我,毫不介意我身上的劣质香烟的味道,他靠近我,抽走我手里的香烟,猛吸了一口,呛得直咳。   “我认识你”他拿出手机给我看,那是一张我在另一座城市时的照片。那时的我,看起来备显落魄,神色恍惚,为了生计,在酒吧驻场,薪水很少,除去那个老旧房子的房租,仅够生活所需。我甚至感受不到我正在追寻的自由。   男人说他叫安远。我看着他的眼睛“我叫季白。”   “你还是和那时一样,总觉得你并不快乐。”   我答不上他的话,那时的我刚离开这里,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,本以为得到了想要的一切,却在温饱的边缘上挣扎,没时间思考其他。现在呢?我不知道。   他告诉我他33岁,在国外工作,偶然见过我一次,没想到会再次遇见,感慨缘分奇妙。他问我是否愿意一起出去谈谈,不得不说,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,也算是年轻有为,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风范。   司阳来接我的时候,安远已经离开,毕竟我们不合适在一起,我也没有一夜情或是被包养的打算。   我关了店跟司阳一起回家。   “我从未见过你身边的女人。”   “恩?”他似乎有些疑惑“她们算不上我的女人,她们不爱我,只爱我的钱跟地位。”   “总归是爱的。”我轻笑。   地位也好,金钱也好,都是一个人魅力的一部分,换句话说,是一个人实力的证明。不过这样的话,我不能同司阳将,他多半不会听。   几天后,安远到酒吧里来找我,他即将离开,问我可愿意同行,我拒绝了,他给了我一只玉坠,用墨绿色的细绳吊着,吊坠上有斑驳的血色痕迹,我很喜欢,他看着我把它戴在脖子上。我们坐在一起聊天,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迷人的女人,我说他是我见过最老套的男人,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,谈天说地。临走时他说想过夜,我催促他离开。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陌生人,偶然遇见,平静的生活荡起涟漪,我们被彼此征服,但有一点我们不同,他希望我们之间能更进一步,而我不是。男人总是不甘于平静,很多人把女人当做是自己魅力的证明,总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尝试新的女人,在精神和肉体上得到双重快感。   我找人帮忙做了一个刺青,纹在右手虎口上,写着“choose”。   未来的路,我要自己来选择。   司阳开车载我去商场。看着前面流动的车辆,和近在咫尺商场,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为什么要来到这里,难道仅仅为了再见他一面?   司阳选了一条水蓝色的长裙,它让我看起来过的还算是尽如人意。   我这半生走过来,更像是沿着长长的轨道前进,绕过丘陵山川,跨过平原湖泊,在人群中兜兜转转,走到最后,却发现回到了原点,这长长的路仿佛在我身后连成了一个大大的圆。   原来我的父亲已经年迈,与当年的意气风发相差甚远,面孔上也没了原来的尖锐,没了精力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,也没了体力在大街小巷挥动长刀。现在的他,只是一个老人。他的干练、机敏全都成了曾经。   我看到他的时候,明显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喜悦,他拉着我询问我这些年的经历,生活如何,感情如何,是有足够的经济支撑理想。我有些无措,印象中,他总是板着脸一口一个季白地喊着,他总会说“季白,你不该这样。”或许是生命的走动让他不安,彷徨,所以迫切地走进我的生活,只是,我们,似乎没办法亲近。在我过去的教育中,他教会我处乱不惊,教会我冷漠无情,现如今却突然告诉我,他希望我们之间能像普通父女一样温情,我真的是做不到。我看见他神情里的受伤,可我也无可奈何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   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如此脆弱,明明是一个小意外,就能夺去一个人的性命。司阳说他想看看我如今生活的环境,可谁也没想到他会因此丧命。   葬礼上,来了很多过去熟悉的人,包括傅启,包括辛骆。   傅启说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他,我也不答。他身后的人反倒急了“当了□□还想立贞节牌坊,真当自己是什么好货色?”   傅启回身甩了他一巴掌。   “我是什么货色我不清楚,而且这也与你无关,不过我猜你大概不是什么好货色。”说完,我眯着眼看傅启“自己养的狗就麻烦你看好。”   傅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好像是带着怜悯。   我知道圈子里很多人都在传我父亲的事,版本各不相同,大致指向一个方向,是我害死了季老头,为了他的家产。对此我无话可说,也无需争辩。   辛骆过来用力抱了我一下,在我耳边轻声说“季九你别怕,我还爱着你。”   我知道,我们□□,无关男女,只是相爱。我们都是寂寞的人,在黑暗里挣扎徘徊,一瘸一拐的前进,拖着名为感情的伤腿,艰难前行。意外有了走在相同道路上,有着相同目标的彼此,相互搀扶,彼此抚慰。或许对我们而言,爱已经不再是一种向往,更像是生命中舍弃不掉的偏执,得不到就没法停下脚步。习惯了冰冷的夜,我们便就此沉沦,无药可救,太多的怀疑和不信任,习惯了拒绝和被拒绝,对此又无可奈何,索性我们还能在黑夜里互舔伤口,以爱的名义相互慰藉。   司阳彻底接手了父亲的公司,忙的不可开交,白天的时候辛骆总会在酒吧里泡着,晚上三个人呼朋唤友,在酒吧里乱成一团。   我们都是缺少爱又过度拥有寂寞的人,只能用尽手段地伪装自己。制造。遮掩。幻想。描绘。   我收到了一封信,来自太平洋彼岸。寄信人是安远。   季白:   有些担心你是否会收到这封信,又害怕你收到信不肯打开一看。我不得不承认,当我在祖国上空时,看着下面渺小的建筑群,我后悔不已,如果当时我一再坚持,你是不是会同我一起离开?如果我愿意留下,我们是不是还有些缘分?我深爱你吸烟时的模样,性感且迷人,从骨子里透露出属于自然的野性,不屈,坚强,让人妄图征服。我试图得到你的身体,并希望它欢愉,我想揩去你眼里的寂寞,但我似乎此生都没办法做到了。   我不清楚你会不会结婚,也不知道你会和怎样的一个人结婚,你们会有着怎样的幸福,不管结果如何,还是祝福你!   安远   我把信纸卷起,丢进高脚杯点燃。纸页灼热了空气。   安远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,有大批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,但是对我而言,或许我们并不合适。我期待一个安静的灵魂,并非一个躁动的肉体。像安远这样的男人,能给我的无非是优渥的生活,可我也有能力让自己衣食无忧。人总是很奇怪,温饱成问题的时候,最想要的无非是快活的生活,当生活被满足就渴望精神也被填补。   ☆、白昼   司阳问我是否需要恋爱。我需要吗?或许吧。在很多时候我看不清自己的感情,唯一叫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寂寥,自小到大的孤独,我不清楚,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一个人能填补我的空缺。   我告诉司阳可以。这样的决定不仅是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,也是想他放心,怎么说呢,司阳是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环,不管我如何对待他,他都坚持在我身边,用全部的爱将我包裹。容许我的狂躁,放肆,不安。   晚上的时候,司阳带了一个男人来。穿驼色的大衣,大衣里面是整齐的西装,酒吧里灯光太暗,瞧着大概是藏蓝色,一张英俊的面容。而他见到的我,穿着棉质的T恤,倚在角落里的沙发上,手里掐着半支烟,周围都是劣质烟草的味道。   他拜托司阳拿一杯威士忌给他,自顾地坐在我面前。   我们也不说话,相互打量。   “季白,你这是抽了多少啊!”司阳把酒杯放到他面前,轻车熟路地打扫我留下的狼藉。   生活更像是一场游戏,我们遇见不同的人,相识,相知,在迷雾中拥抱,带着不甘奔跑,彼此伤害,彼此说爱。在夜里享受融合的愉悦,在白昼里嬉笑谩骂。   这个男人叫长安。名字迷人,像是浓雾里的迷迭香。他的生活中有形形□□的女人,他与她们调笑,远行,在干净的酒店里占据彼此。   “季白,我并不担心你,长安的私生活我很清楚,他跟不同的女人□□,但是他们并不相爱。”   辛骆来的时候长安跟司阳都离开了,我在看一本游记,店里是伙计收拾的敲打声。   我同他讲我恋爱了,辛骆哈哈大笑,讽刺我冷漠麻木居然也会恋爱。  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想法,时间过去了太久,我记不得如何恋爱,这感觉就像是狮子丧失了捕猎的本能。   我不理会他,把长安的事讲给他听。   “值得吗?”他问我。   “他觉得开心,就值得。”   对我来说,司阳不仅仅是亲人那么简单,更像是我的救命恩人,在这艰难的半生里,他肯定我,对我怀有期待,希望我能有一个完美的未来。知冷暖。明爱恨。   和长安在一起的生活很简单,我们在一起吃饭,在酒吧里喝酒至天亮,有时看他接情人电话,说甜言蜜语。   “你该把其他的关系都断掉,至少不该让我知道。”   他似乎没懂我的意思,挑眉看我,碰巧他的手机打进来一通电话,我接起也不讲话,他接情人电话时从不先开口,手机上从不保存那些女人的电话,全靠声音回忆是哪一个。   电话里的女人叫他亲爱的,说很久没有联系了,询问是否有时间过夜。   “很久没联系了吗?那以后大概也不会联系了,你也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,可有可无,鸡肋一般,更何况他即将结婚。你早就该明白,你们之间不过是单纯的互利关系,你给他身体的欢愉,他给你物质的享受,这样的关系始终没办法长久,你也是时候离开了。”   我把电话给长安,看着他笑“恩,到此为止了。”他对那女人说完就挂了电话。   “我知道你我并不相爱,但我需要你有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私生活,那些女人是否存在,我并不介意,只是你不能让司阳知道,我想他快乐。”   “我明白。”长安是个很温柔的人,他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,情人数不清,但是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哪一个,名字叫什么,哪里见过,换句话说,他是足够温柔,只是他对所有人都温柔。   我跟长安订婚月余,他的父母希望我们尽早完婚,不知道他们在急什么,以至于这么仓促。长安已经在着手准备了。   我这半生,前一段浑浑噩噩,后一段用于漂泊。种子飞的再遥远也还是要扎根,摆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,要么结婚,要么继续这样的生活。如果说我有什么遗憾的事,应该就是没能嫁给左景,他是我左手边最美的风景,照亮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。我在现实的教训中学会逆来顺受,接受父亲的安排,将自己锁进寂寞的囚牢,又作困兽般的挣扎,在牢笼里嘶吼,哀求。企盼上苍能低下头颅,看一眼困境中的我,若是有一个改变的机会,我会迎来怎样崭新的未来?我的希望来的轰轰烈烈,惊天动地,打破了多年沉寂的感情,也走得匆匆忙忙,连个道别的机会都没给我,留我一个人自怨自艾,独自感伤。   信音的到来让我深感意外,他站在酒吧门口喊我“季白!”还是跟以前一样,衣服开心兴奋的样子。   我给他讲了安远跟长安的事,他看起来开心的不得了。司阳来的时候信音正在唱歌,不知名的民谣,像是林中鸟儿的低鸣,也像是远方传来的佛音。   “季白,你相信命运吗?”   “那你呢,信音。”   司阳静静地喝酒,也不搭我们的话。   我们更像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儿,被玩弄,抛弃,听他在寂静的夜里放肆嘲笑。   信音在这里住下来,陪我解决婚礼的问题。或许这场婚礼真的能改变我的命运呢?   “信音,我看不到未来的命运如何,但是,我想做好所有我能做的事情,生怕转折来的猝不及防,我把你们所有人都拉进我的生活里来,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才害死了向轩跟左景,也连累了你们”我把水注满高脚杯递给他“对不起啊,信音。”   “季白,你不必觉得抱歉,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这些人自己选择的,并不是我们不开心,只是可能我们还没能把这样的情绪传达给你。”他犹豫了一会“其实我来找你,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妻子,我以为你不会轻易嫁人。”   我抬头看他,意外看到酒吧门口的长安,还有他身边的女人。   她挽着他一起进来。   说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可笑,即将迎娶我的男人,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。   “我想要的妻子不是你。”听他说这话,我反而有了解脱的感觉。   跟司阳说明原委后,我决定跟信音回S城,然后结婚。   我跟辛骆说了离开的事,他大闹了一场,砸坏了不少东西,扬长而去。后来又回来,眼睛有些泛红,我才他大概没有走远。我们坐在马路边相视而泣。   我跟信音一起离开,带着年少时的狂妄,早年的美梦,此时的无望。   ☆、彼岸  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,谁也不说话,只是信音偶尔夹菜给我,再无其他交流。看得出来,信音的母亲和哥哥对我并不满意,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早就为信音准备了结婚对象。   吃过饭,我跟信音回了他的屋子。   信家的房子整体上是属于中式装修,而信音的房间却更偏向欧式风格,昏黄的水晶吊灯,映衬着屋子里的西方装饰品,地上是绵软的地毯,我把鞋子脱了,赤脚踩在毯子上。   信音随意坐在地上,面对着我。   “季白,我们会幸福吧?”   “是,我们会幸福,你还有什么愿望吗?”   “我还想要个孩子。”   我在他身边躺下,把头枕在他的腿上。   “但愿他能幸福。”   信音已经戒毒很久了,我们去医院咨询,医生说我们的孩子会不健康的几率很低。   我们把新家的地址选在Trip附近,没有盛大的婚礼,就仅仅是两本结婚证,我们就成了夫妻。   阿白来S城找我,他说暂时不打算回去,可能要待一段时间。我猜他大概是遇到什么难题了。他在Trip附近租下一间单身公寓,大多数时间都跟我在一起,偶尔缺钱的时候就托信音的路子去赛车。阿白原本就是赛车手,后来沾染了官司,判了刑,出来后就一直在我身边。我很喜欢他,他活出了我最爱的样子,开心点时候就狂欢,不开心的时候就驾车远行,也不管走到哪里,路线全凭心情决定,有时是附近的小镇,有时是某个山村,有时是旷野。   Trip的灯光打在阿白的脸上,这张脸明明还年轻,棱角分明,怎么看着多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,像是经历了生活的苦难。他抬眼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信音,微微勾起嘴角,像是微笑。   我打发信音去吧台帮忙,只留下我跟阿白。   “阿白,你在欢喜吗?”   “我时刻欢喜着。”他看着我,灯光在眼里闪烁,像极了漫天的繁星。   “我有一个爱人。”   “嗤!”他笑了一下,像是嘲笑我的话。“那又怎样,他恐怕都不在了吧。”   我笑着点头,我对左景的感情,说到底,还是一场爱而不得的痴恋,纠缠甚久,却只得了一罐子灰烬。   他抓起酒瓶,猛灌了一大口“季白,她回来了。”   她,是阿枝。   我认识阿白的时候,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赛车手,但是却生活得让人羡慕,衣食无忧,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,日子过得圆圆满满。后来阿白渐渐闯出了名堂,好多车队邀请他加入,但都被他一一拒绝,他说他爱赛车,可更爱自由。   突然有一天,阿白说他加了车队了,当我问到为什么的时候,他说他想结婚了。   当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,到命运的紧紧相连,相互纠缠,像是两条藤蔓,平静的生活涌起浪潮,从一言一语,,到一眼一笑,都能掀起一阵波澜,伏在耳边轻声诉说“原来,我是如此爱你。”与你相遇令我如此欣喜,只盼能与你日夜缠绵,在一张床上醒来,眼前就是你的眉眼。   后来,阿白出事了。   他出事的消息我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,我打电话找不到他,他的朋友也都说不清楚他在哪里,我托人打听才知道,他被车队告上了法庭,现在人在警局。据说是车队丢了车,车库的钥匙就在阿白手里,事情就被一股脑地推给他。   我去警局见阿白。我问他为什么瞒着我,他说觉得没面子,被自己女人搞到这样的田地,还不如顺了她的心愿把牢底坐穿。   阿白说,钥匙是在他手里没错,但却被偷了,他身边的人除了阿枝就没有别人了。   我替阿白还了车钱,尽管托关系把罪责减轻,但还是判刑了,有熟人告诉我,有人托关系铁了心要阿白坐牢。   再后来,阿白的朋友说阿枝跟车队老板在一起了,看样子不像是一天两天的事了,阿白出事她第一个就跑开了。   都说爱情是一场赌博,赢了,光芒万丈,输了,就万劫不复。总觉得没众人说的可怕如斯,哪会有人能给另一个人这么大的影响,如今看来,也是不得不信。谎言。背叛。抛弃。大多数人在感情上用惯了伎俩,将曾经的爱人甩开,投入一个新的怀抱,利益,权势,让多少人趋之若鹜。   阿白伏在椅子上哭泣。脸上满是不甘,怨恨,和着眼泪从年轻的脸庞上滴落。   隔了大概是两天的样子,阿枝来Trip里找阿白,碰巧阿白跟信音赛车去了。我把她带到酒吧的后巷。   “阿枝,你走吧,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来,但是他身边已经容不下你了。背叛后的回归,这又算什么?是你的幡然悔悟?还是已经无路可走?当初是你弃了阿白,求了破天富贵,可惜那时没心情见你,否则还能道一句恭喜,你要的富贵,阿白他是给不了,但是你离开的方式实在是不够道义,他一心一意对你,哪怕你对他直说,他又怎么会拒绝,可你偏偏选了这样的方式。对你来说,你们多年的感情算是什么?是你通往财富路上的垫脚石?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死在里面,你什么也不考虑,你只在乎你自己。你口口声声说爱他,转身就爬上了别人的床,说的好听是多情,说难听点,这样的行径跟娼妓又有什么区别?当年的事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,你想没想过,你害了他,为什么我还放过你了?如果不是当初阿白求我,你又怎么能舒舒服服地过这么多年?你离开吧,别再折磨他了。”   阿枝抽完了一支烟就走了。   “如果有可能,请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。”这是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。   阿白跟信音回来的时候,看着很开心。   我告诉阿白阿枝来过了,他表情一僵,问我她说了什么,我说她说对不起。   他的眼泪在一瞬间涌出来。我不清楚他对阿枝有着怎样的感情,但是我知道,这么多年他都没怪过阿枝,哪怕她做了那么伤人的事。到底是怎样深刻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罪行视而不见,时间也磨灭不去。   ☆、来路   司阳来了S城,带着辛骆。   司阳从来都是一个孩子,尽管他看起来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,他从不在我面前掩饰内心里的脆弱,他经历了太多的痛苦,寂寞,失去了向轩,我又是几年的时间里都毫无音讯,他甚至是难以相信其他人。而对辛骆而言,我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带有任何目的接受他的人了。   我手里有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,我将一大部分卖给雷叔。雷叔是我父亲的老兄弟了,从混混时代就跟着我父亲,小部分无偿转让给司阳,让他有更高的话语权,自己留了剩余部分以保证收入。司阳的存款相当惊人,作为股东,他也不必留守公司,可以放心地留在我身边。而辛骆,他也会在S城定居。这样的决定让人非常吃惊,我怎么也想不到辛家愿意放辛骆离开。   我学会做一个称职的妻子,照顾信音的生活起居。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,从新闻联播到肥皂剧,从球赛到动物世界。我们在家里做扫除,他会装病逃避家务,或是撒娇要求我陪他打电子游戏,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把菜里的胡萝卜挑出来丢掉。   从各方面来看,生活上的信音像个孩子一样,把喜欢不喜欢都摆在脸上,看到司阳跟辛骆的时候永远都是横眉冷对。   我见到了左岚,在Trip。   这是件非常讽刺的事,曾经那么高傲的他,在对另一个男人求爱,偏偏又求而不得。   辛骆跟司阳没工作的时候就泡在Trip里,两个人坐在桌前,开上一瓶好酒,看着酒吧里形形□□的人。到处都是吵闹着的人,声音此起彼伏,人潮涌动,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身影。   安子打电话说老爷子叫辛骆回家,他匆忙就离开了。我把手里的工作丢给信音过去陪司阳。   “司阳,你在想什么?”司阳倚在沙发靠背上,一声不吭。   “季白,你还记得方城吗?”   实际上,我们一直都回避了关于方城的话题,总是刻意避开跟向轩有关联的一切。   “他死了,下边告诉我他被人丢下海喂鱼,连个全尸都没有。”   这样的事总是让人猝不及防,其实想想他也可怜。依稀间还记得方城年轻的面容,带着点憔悴,带着点任性。明媚的大海吞食了太多的灵魂,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要这样被迫接受生命的终结,将年轻的生命献给大海。   司阳侧过身,躺在沙发上,“季白,我们也会这样吗?”我看到他眼睛转动间流露出的无奈跟惶恐。   “也许吧,没有人能长久的活下去,我们都是要死去的,在生命终结之前,完成所有的心愿,企盼,经历该经历的快乐痛苦,把眼泪跟笑容一并咽下,一切就结束了。司阳,你需要一个妻子,像可可那样的。”   可可是司阳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我见过的女孩。司阳带她见我时,她穿着简单的T恤,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,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生命的气息。司阳只是告诉她自己是个小混混,她也不嫌弃,司阳有工作的时候她就忙自己的事。司阳对她很满意。但是她已经死于车祸。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司阳对她的死讯表现出的无动于衷,他不是没有爱人的能力,只是缺少了爱人的信心和心愿。我们都是一样的人,在疲惫中挣扎,委曲求全,不停地错过,失去,用悔恨填补空虚。以一种近乎折磨的方式囚禁自己,当门被关上,便得了些许的欣慰,在这样一个微小的空间里,自我安慰。我们都是一样的。   辛骆回来的时候,司阳在洗胃。生活可能真的给了他难以承受的压力,长期的不安让他在深夜里异常惶恐,只能依靠药物入睡,但是这一次,他吃了过量的安眠药。   辛骆的面容上还带着乘车的疲倦,跟司阳苍白的脸色不相上下。司阳从沉睡中醒来,疑惑的看着病床前的众人。   辛骆径直冲向他,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“司阳,我看你是想把这些人都逼死!”   信音扯着辛骆出了病房,在屋里还能听到辛骆在走廊里的咆哮。   我坐在司阳旁边,伸手摸了摸他的脸,捋顺了他毛燥的头发“不要在意,他真是吓坏了,连夜赶回来的。”   司阳点点头,也说不出什么来。   长期的自我封闭让人丧失了表达自己的能力,像是辛骆。他在外人面前是谦谦君子,彬彬有礼,在我们面前是江洋大盗,暴躁易怒,蛮不讲理。   辛骆死了,死因是坠崖。直到听到他的死讯,我才明白,原来并不是逃离就可以结束一切。   或许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,我们在喧嚣的城市里挣扎,企图挣脱这无尽的伤痛,为之努力。在爱与恨的交织中自我伤害,彼此折磨。说白了,也逃不开一个“命”字。生来孤单,一旦松懈下来,卸了伪装,交了盔甲,就变得连普通人都比不上,比其他人更贪婪,比任何人都要冲动。不管怎样遮掩,也没办法伪装的完美,最终还是会在人性中沉沦,带着一腔孤勇,像雏鹰俯冲向大地,最后,摔他个头破血流,粉身碎骨,待来世轮回,也难免受那孟婆干扰,忘却过往种种,只晓得投身大地,最后落得个身死魂消。   ☆、世事   在辛骆去世的几天后,有一个律师找到我,声称自己是辛骆的私人律师,按照他的遗嘱,来跟我办理财产交接。   辛骆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早在来S城之前就立好了遗嘱,还留下了一封信。   辛骆的信里什么也没写,信封里只是一张空白的纸还有一张旧照片,照片是早些年拍的,我站在台阶上,他穿着运动装仰头看我。   我不清楚一个人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能下定决心奔赴死亡,我更加不了解他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能选择这样的方式解脱自己。   或许他是有说不尽的话想表达,又或是已无话可说。   有些人注定要相遇,人海茫茫,我越过了重重阻碍倒达你这里,亲吻你的眼角额头,在你的耳边轻声呼唤你的名字,辛骆,我们能这样还真是不容易,在各自的世界里孤独甚久,相遇之后,带着各自的不堪和痛苦相拥在一起,伸出手抚摸彼此疲惫的身躯,抚过累累伤痕,抚过曾经的痛楚,彼此以相爱的名义相互安慰,互相补全。我们深爱着彼此,不同于男女之间的感情,更像是惺惺相惜,可怜彼此。越是清楚自己的苦痛,越是能理解他的感受,我们是相同的人,过着类似的生活,有着同样的愿望。   司阳离开了S城,他说辛骆不能就这么走了,得有个交代。   我在S城等了四天,司阳才回来。尽管他竭力掩饰,但还是能看出他的疲惫,新生的胡茬,乌青的眼袋。   我突然想起曾经的辛骆,那时的他还是个学生,从不知孤独为何物,身边总是成群结队,肆意张扬。自从他离开后,恍惚间总觉得自己见到了他,不是那个成熟老辣的模样,而是年轻时的放肆张扬,胸腔颤动时,笑声缓缓流淌出来。我如此欣喜,曾经遇见你。   我在街头遇见Trip原来的老板,那个穿棉布长裙的女人。只是,她好像不再穿长裙了,身上套着长衫,露出一小段小腿,脸上满是疲惫。   我们面对面坐在星巴克的椅子上,她似乎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,尽管眼神里的落寞还是挥之不去。如果说从前的她是一只寂寞的鸟,那现在更像是一幅画,画的不是浓墨重彩的山水,也不是炊烟袅袅的山村,更加不是灯红酒绿的闹市,我眼前的这幅画,画的是一座古城,或者说,是一个战败了的古城。破败,落寞,城墙早已缺损,城角的高楼也摇摇欲出,处处都显示出战争的痕迹。城中心的皇城也不复辉煌,街道上的人们倒显得精力充沛,争吵着,呼啸着,像是一阵阵龙卷风,这才看出了几分生气。这城大概真的是药石无医了,城中的众人又不甘心同这城一同死去,他们在大街小巷中奔跑吵闹,眼珠轮转,以此证明这城里还存着几个活物。   “你和左景结婚了吗?”她定定的看着我指上的婚戒。   “没有,我跟信音结婚了。”   她猛然抬起头,眼神里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,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“那左景呢?”   “左景他不在了,已经有几年了,你离开后没多久,他就去世了。”   她神情一愣,随即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,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开来的,片刻后又恢复了之前的颓败。   “是了,谁也想不到会遇上怎样的命运。”  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话,我们之间有很多话可以聊,唯独左景的事情,我不想提起。   我送她去乘飞机,临走前,她深深的抱了我一下,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,拥抱间,我好像摸到了她瘦弱的脊骨。出了机场,我就拦了辆出租,在S城的大街小巷里穿行,听着电台里味道浓郁的歌曲,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。   回到Trip时已经是深夜,信音不在,司阳说阿白傍晚时回来S城,他们两个人去赛车了。司阳坐在沙发上喝酒,我在他身边闭着眼休息。眼前好像有人影晃动,我睁开眼,转头看过去,原来是他。   原来是你啊,左岚。   他拉着司阳喝酒,眼神暧昧的上下打量。   我支起身子“好久不见了,左岚。”   左岚转过身来看我,眉头紧皱,好像又看到了几年前来酒吧里找左景的他,“季白?”他随意的坐在我身边“怎么?你还没走?我那个下作的弟弟不是死了吗?”   他的话直戳人心口,我猛地站起来,打了他一巴掌“下作?那你这个私生子呢?”   他低着头直笑,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“私生子?怎么,难道他死之前没告诉你,他才是私生子吗?”   此时左岚的笑声异常刺耳,我整个人怔在那里,脑子里全是跟左景在一起的过往,他笑着,沮丧着,苦恼着,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风华绝代。   “我爸从小城爬到现在的位置,把老家的妻儿忘了个一干二净,甚至找了个小老婆,生了左景那个贱种,也是老天开眼,那女人没福气,她死了之后,我妈跟我才来了这里。那个贱种就是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子才自杀的吧?我......”眼前人影一晃,好像是谁把他扑到了,拳拳到肉,打得左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后续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,我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,梦里的左景还是个孩子,家庭美满幸福,母亲貌美如花,父亲和蔼可亲,可画面一转,怎么什么都变了呢?是谁把你关进了储物室?是谁抢了你的玩具?又是谁剥夺了父亲的宠爱?我好像看到了那晚的左景,低垂着头,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的藏青色瓷砖,手指不停搅动,听见了左岚的那句私生子,抬头看向父亲的时候,对上的只有他的默认。左景,公园里连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,你怎么不回家呢?我多想亲吻你冰冷的额头,吻湿你干裂的嘴唇,吻掉你手腕的伤痕。   左景,你在难过吗?   左景,你在疼痛吗?   左景,你能别走吗?   左景!左景!左景!   ☆、惶恐   我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,朝着湖泊扔一颗石子,不管是怎样的涟漪都会有停下的时候。   我开始没办法老老实实待在Trip里,司阳正在筹备他的新事业——□□,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了,没时间待在这里,信音忙着家里的事情,好像是公司出了点问题,哥哥把他喊回去帮忙了,酒吧里总是我一个人坐着,阿白来了之后我才有点事情可做。   阿白去赛车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一起,看着他自信满满地坐进车子里,意气风发地下车来,看着他在众人的欢呼中拿取奖金。   “季白,你开心吗?”   “是的,我开心!”   他敏捷的攀上高台,站在上面高呼“今晚都算我的!”。我喜欢看他这样,像个天生的帝王。我看着阿白接了个电话,然后就匆忙下来直奔我而来。   “季白,我们得回去了”   他开车载着我往回走,问他原因,他又一个字也不肯说,我有些慌张,心里头难受的紧。   Trip的招牌在黑夜里异常显眼,但是一切又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,那些聚集在酒吧门口的人呢?我大步朝店里走去,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。   在我眼前的,是一片狼藉的屋子,到处都是酒瓶,吧台附近都是碎玻璃,酒柜里的酒也都砸了。司阳呢?我们翻遍了所有地方,最后在酒吧的后巷找到了他。见到他的时候,恍惚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向轩。司阳满身是血,除了血就是泥渍,腹间有一个大创口,皮肉翻卷出来。   司阳在手术室里抢救,我坐在手术室门口,却没了之前的慌张。   我在想啊,如果,我是说如果,司阳就这么走了怎么办呢?我是该为他感到高兴,还是为我自己感到悲哀?他是不是还思念着向轩?他会不会舍不得离开我?   “季白,你累吗?”   “季白,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。”   “季白”   “季白”   “季白”   我突然有些害怕,怕他就这样离去,这个年轻的男人,他给了我他能付出的所有的爱,他希望我能幸福快乐,包容我所有的一切,我的过去,不堪,狼狈,怯懦,都被他一一包容,司阳真的很抱歉,能不能让我在任性一回?把你留在我身边。   可能上天也可怜我吧,司阳还是救回来了。   酒吧的事来的蹊跷,司阳说那天信音回来了,匆匆忙忙的跑进酒吧,赶走了所有人,酒保给司阳打了电话,等他去的时候信音也不见了,酒吧里是一群打手,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。   我们的关系在这边不太灵,警察那边也找不出肇事者,我给信音打了很多电话,但都没人接听。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对是错,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家里,我们是否还会这样无助?我有些怨恨信音,他带着我来了这里,我身后有着这么多的人,如果我不来,辛骆是不是不会出事?如果我不来,司阳是不是也不会受伤?只可惜,我们谁也没办法预知未来,我现在只想找到信音,找到伤害了司阳的人。   我发现自己怀孕了,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苦痛折磨之后,我迎来了一个新的未来,像是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。医生说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,随时有小产的可能,建议我入院疗养一阵子。这样一来,阿白就更忙了,不仅要照顾司阳,还要照顾我。   信音的电话终于打通了,不过接电话的人是他的哥哥,他说信音人在家里,很安全,没什么事。我也没告知我怀孕的消息,信音太期待这个孩子了。我想亲自告诉他。   阿白把我怀孕的事告诉家里那些人了,一大群人说来就来,吵闹着冲进病房,看到我,又把声音压低,七嘴八舌的询问我的状况。   安子挤开众人,扑通一下跪在我床前“白姐,我对不起你。”说着,他竟流下泪来“辛总不让我告诉你。”   “你起来!”我大声喝他“我不怪你们,这是他的选择,我也能理解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。”   我从来都不怪他们俩,我能理解辛骆为什么安然赴死。   “安子,如果你愿意,以后可以留在我身边。”   他听了我的话,眼泪流的更凶了“白姐,我就在你身边,我哪也不去,你赶我我也不走!”   安子算是个孤儿,他的父母是为了救辛骆才去世的,从那之后他就跟在辛骆身边,那时他可能也就十几岁的样子,这一跟就是这么多年。我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安家夫妻的影子,一样的忠心耿耿。印象中,为了辛骆,他可以说是不顾一切,都不知道替辛骆挡了多少刀子,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就没命了。可就算是这样,辛骆也还是抛下他走了,我不清楚他是否怨恨辛骆,如果有,希望我能替辛骆弥补。   我在医院住了大概两个月的样子,孩子也快三个月了,医生找我谈话,她说建议我做人流手术。   “可能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孕育这个孩子,但是医生,你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,哪怕让我付出生命,我也愿意让他活下去。”   我想,她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,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怜悯。也是了,一个女人住在医院里养胎,来看望的男人里又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丈夫,看的我也有些可怜我自己了。   信音,你在哪里?   ☆、终章   我在新闻上看到信家二公子即将大婚的消息,携着他的未婚妻,出现在病房里的电视机上。这是怕是世上最可笑的事了,他说想要在一起,组建起一个完整的家庭,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,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孩子的来到,他就已经要另娶他人了。曾经在家人面前坚定不移的是他,现在轻易放弃的也是他,我从没想过誓言如此廉价。   司阳阿白也知道了这件事,两个人气势汹汹的跑去找信音的麻烦,结果连面都没见上,就被保安轰出来了。在我困难无助的时候,他忙着讨好另一个女人,在我为他孕育新生命的时候,他把我们的尊严践踏在脚下,这让我觉得难堪。   当信音的名字跳动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,我还有些恍惚,甚至还没从这样的冲击中回过神来。我接起电话,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能沉默着等待他的审判。   “季白,我们下午去办离婚手续吧。”许久不曾听到他的声音了,不像是原本该有的兴奋,反生出了几分伤感。   “好,民政局门口见吧。”  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。   “阿白,下午送我去民政局办手续,还有你给司阳打个电话,叫他处理好这边的事,顺便订机票。”我顿了顿“咱们回家。”如果辛骆在的话应该会兴奋地跳起来吧,可惜。   阿白帮我买了条长裙,可以遮住我微微隆起的小腹。   我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了等待的信音,他看到我,匆忙走到我面前。   “季白,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,要不改天吧。”   “别了,我赶飞机。”  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是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,抬脚迈进民政局的大门。   “为什么离婚啊?”办业务的小姑娘看着不大,满脸的朝气。   信音身体一僵,扭头看我,我低着头,轻笑一声“我们感情不和。”   “哎呀,这有什么的,你们是闪婚?再接触看看嘛”   这次我也真的无言以对了,只催促她尽快。   一人手里摊着一个绿色的小本子,看着斗大的字,不知怎么就突然慌了神,眼泪说流就流下来。   “季白”眼看着我就要上车了,他一把扯我进怀里,惹得阿白直喊“我不想这样的,可我不能看着他们一无所有。”   我回头示意阿白,他怯怯的看了我一眼,把头缩回车子里。   “信音,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,什么不能看着他们一无所有,分明就是你没办法接受穷困潦倒的自己,为了你们一大家子的快活,你说离开就离开,你说可笑不可笑,当初你来,说结婚,我信你,二话不说跟你来这里,如果我不来,辛骆是不是不会死,是不是司阳不会被打得命悬一线,是不是我还能把真凶揪出来绳之以法?我放弃一切,你就给了我这样的结果。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自己真是愚不可及。”看着他眼里的歉意,我竟生出了些许的快感,我一把扯过他的手“你感觉到了吗?”对上他错愕的眼神,我咧开嘴,扯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“是,我怀孕了,可惜这个孩子这辈子都会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个怎样自私自利的小人!”   说完我就匆忙上了车,他跟着车跑了一段,大喊着叫我停下。此时看来只觉得可笑,停下又能如何?   我们回了C城,还好司阳的□□还没开起来,连手续都没批下来,信音总是说他哥在办了,可却杳无音信,现在看来,可能有些事都是蓄谋已久吧。   回到C城,嗅着空气里弥漫的味道,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。回家了。   孩子在六个多月后在我出生的城市里出生,是个男孩,取了名字叫季恩归。   愿这孩子能像他的名字一样,知感恩,知根本。   恩归是个很好的孩子,听话懂事,不同于叛逆的我们。   信音来过几次,说想看看恩归,被我拒绝了。我知道,他不仅有了新的家庭,还有了一个女儿,名字好像是叫信久,长得很像他。   恩归十八岁的时候,我带着他去了S城,去见信音。他从小到大都没纠结过关于父亲的问题,他的爸爸太多了,那群家伙争着抢着,要混上个干爹的名号。此时知道要去见亲生父亲,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,平时多话的孩子竟无了言。   我们约饭店里见面,应我的要求,是家很小的店铺,连包间也就能坐下六七人的样子。   我们面对面坐着,他俩就这么看着对方有点熟悉的面孔,局促的不知怎么开口。   “妈!”恩归轻轻唤我,我转头看他“这位该怎么称呼?”   恩归的话像是锋利的刀扎进信音的心,连着手都抖了,茶水撒了一手。   “随你吧。”一个称呼的问题我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,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,我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我,养了孩子才知道作为父母的心,想了想,我又说“你也可以叫爸爸。”怕恩归敏感,不如我主动说。   他点点头,面色复杂,一会又像是下定决心似得“爸”我不禁笑出来,声音小的像蚊子。他这一开口信音听得眼睛一亮,急忙应下来。   “我也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,我不怪你,你有你自己的打算”听他这么说,信音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了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不敢抬头。   “这些年里我也知道你来过,能不能......”他像是不忍“能不能......”   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,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!”信音像是受了鼓励,满怀期待地开口。   “能不能不要再闯进我们的生活了。”他看着信音的眼睛,缓缓开口“我们活的很好,我妈他们也没亏待我什么,既然已经离开,就不要再打扰了,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,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是吗?我见过妹妹的照片,很漂亮,像你,你有你的家庭,我们有我们的日子,互不打扰不是挺好的?”   于我而言,信音就像是沙漠里的一口井,我拼了命的靠近,本以为能救命,结果,是口枯井罢了。   对恩归来说,信音更像是一个顶着父亲名号的陌生人,谈不上亲近与否,来了没法给他多一份宠爱,走了也没什么影响。   信音在恩归二十五岁的时候去世,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他的追悼。我在网络上看到了一篇文章,写的是信音这一生,看了不觉生出些悲怆。作者看着像是很喜欢信音,文章里写着他早年藏拙,不参与家族事务,成天胡闹,人家都戏称他是草包一个,后来公司出了问题,他“挺身而出”,救公司于水火,后迎娶某企业千金,二人生活美满,育有一女,名信久,女儿出生后,更是致力于慈善事业,广受爱戴。   明明我在你的生命里存在了那么久的时间,明明你还有一个孩子,怎么这些都“没了”呢。   我这半生过的并不轻松,兜兜转转,历尽磨难,失了亲人,失了爱人,失了挚友,得了个应当安稳的后半生。想到电影里的一句话“人生是一直如此辛苦,还是只有童年如此?”“一直如此”。童年过的凄凄惨惨,少年沉浸折磨,青年浪迹各地,直至中年才安稳下来。   ☆、有些话在文末说   谢谢读了这篇文的好朋友们,可能跟其他的作者比起来,我真的是不够专业,连文都是差不多三四年前写的,略有敷衍吧。这些年也写过一些文,只是刚开始就无疾而终。关于文里的名字都是决定写出来的时候更改的,还有一些细节也都做了更改,毕竟那时也还年少,不知道社会如何。   接下来我先说说名字的来源,文叫做“授衣月”,其实是九月的别称,季白也是九月的别称,文从九月开始打,断断续续,算是给这个文还有季白一个生日吧。   向轩的名字是季白对他的期望,季白带着一群人做着不光彩的事,向轩对她来说,就像是另一个自己,能培养的一个“自己”,她想他像个君子一样谦谦有礼。   司阳,本意是希望这个那人向着阳光生长,勤勤恳恳,不曾间断,文里他也是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人,呵护,守护着季白以及季白的一切。   辛骆,他这一生忙忙碌碌,像骆驼一样长途跋涉,但是最后还是奔赴死亡。   左景,左手边是靠近心脏的一边,他是季白这一生难以忘怀的风景,时刻铭记在心。   信音的名字取自杳无音讯一词,从一开始就是他闯进了季白跟左景的生活,后来季白离开,他也没了消息,主要还是后面季白最需要他的时候,他却不见人影,还是挺让人失望的。   安远,安远,安居远方,他是个不安定的人,来往于形形□□的人身边,这一生可能都没办法安定下来。   长安,与安远相反,他跟不同的人□□,但却也长情,后来带到酒吧的女人就是他最终发现的最爱。   最后!感谢您的阅读!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net---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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